美国东洛杉矶学区的林肯高中，学生参加全州数学、英语标准测验的合格率仅为7%，按照《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规定，这样的学校必须关闭并接受改造。然而，在过去一些年里，这项规定并未得到有效执行。随着奥巴马对教育改革的有力推进，美国联邦教育部采取了新的措施——

  ■吴慧平

  今年6月，上任不久的美国联邦教育部部长阿恩·邓肯宣布，将对美国的公立学校实施一次前所未有的改造行动，使地方教育部门采取措施，关闭长年不能达标的“失败学校”（Failing School），并对其进行彻底改造。

  教育质量难题不容回避

  现如今，“失败学校”是美国媒体、大众、教育界使用频率颇高的词语，其出现与《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不无关系。该法规定，所有州及学区每年需评估公立学校的阅读合格率、数学合格率、高中毕业率及中小学出勤率。评估未能达标的学校往往被贴上“失败学校”的标签。连续2年以上未达标的学校，即被认定为“亟待改善”，必须允许学生转学。3年未达标，需要为学生提供免费的课后辅导。4年未达标，需要纳入联邦教育部规定的强制改造计划。连续5年未达标，则必须关闭学校，实施全面改造。

  据美国《教育周刊》报道，2008年美国有将近30000所学校未能达到年度评估的标准，与前一年相比，增长了28%。其中，超过半数的学校已经连续2年以上未达标，有1/5的公立学校因数年未达标，正面临接受联邦政府强制改造计划。加利福尼亚州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其最贫困的东洛杉矶学区对学校完全束手无策，林肯高中学生通过全州标准测验的比例是7%，伍德威尔森高中每100人中只有4人成绩合格。整个东洛杉矶学区过去5年通过全州数学、英语标准测验的高中生不到20%。加利福尼亚州教育官员表示，在少数民族集中的贫困社区，绩效低下是学校存在的普遍问题，长年表现不佳的学校已逾千所。其他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联邦教育部依据《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已经确认，美国将有超过6000所公立学校面临关闭并接受改造的命运。

  事实上，《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有关关闭“失败学校”的规定在过去一些年里并未得到有效执行，地方教育部门没有采取积极措施，而是让这些学校自生自灭。同时，一些地区渐进、分散的改革措施很难令“失败学校”产生根本性的改观，家长、教师及一些民间团体为此怨声不断，美国政府也对日益下滑的教育质量忧心忡忡。美国总统奥巴马表示：“美国是发达国家里高中学生辍学率最高的国家之一，一些美国学生甚至不会做最基本的算术。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改造学校需要采取更为果断的行动。”而推动教育改革的艰巨任务则落在奥巴马钦点的联邦教育部部长邓肯肩上。

  曾主导美第三大学区改革

  现年44岁的邓肯在担任联邦教育部部长以前，是全美第三大学区芝加哥学区的负责人。他在芝加哥学区任职期间致力于提升办学绩效，淘汰无法达到标准的学校，设法提高学生考试成绩及毕业率，7年时间内，使成绩达到合格标准的学生比例从38%增加到67%。

  这一经历无疑给了邓肯在全国范围内推动学校教育改革的信心和勇气。今年5月，邓肯在一次演讲中提出：“我们的学生应该有机会接受一种优质教育。如果我们将1%的‘失败学校’改造好，未来5年之内每年改造1000所‘失败学校’，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切实有效地推动社会底层人群向上流动，从而改变百万儿童的命运。”

  邓肯决心督促地方教育部门执行《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提出的改造“失败学校”的措施，包括撤换学校的所有教职员工，招聘新的校长，由州政府接管学校，聘用私营公司进行管理，改建为特许学校，帮助在这些学校就读的学生转入更好的公立学校，等等。

  改造学校是一项巨大的工程，需要耗费大量资金。在邓肯的努力下，目前联邦教育部已筹集50亿美元资金专门用于这项工作。联邦教育部并不直接插手各州教育事务，具体改革措施仍由各州自行决定。目前，美国一些学区已经率先开始了对“失败学校”的整顿工作，比如纽约、芝加哥等学区尝试将规模较大的学校拆分为若干小型学校，洛杉矶则建立教育改造的优先区域，由学区负责人直接监管40所问题最严重的学校。美国联邦政府改造“失败学校”的资金并不是平均分配的，邓肯强调，“得到拨款最多的将是勇于推进教育改革的州”。由于关闭、改造“失败学校”涉及地方官员、教师、学生、家长等诸多群体的利益，需要联邦教育部进行协调沟通，为此，邓肯已专门成立了协调小组。

  改造学校之路仍障碍重重

  尽管美国联邦教育部已经表现出十足的信心，许多学校也表现出改革的迫切要求，据专家分析，关闭和改造“失败学校”之路仍面临许多障碍。

  由于美国实行的是一种分权式教育管理体制，因此联邦政府没有权力直接关闭学校。邓肯面临的第一个巨大挑战就是劝说各州及学区进行学校改造。迄今为止，对于州政府和地方学区来说，关闭绩效低下的学校还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依据邓肯在芝加哥学区实施学校改造的经验，这样做很可能激怒教师、行政人员、家长和地方政客。2008年联邦教育部的调查也显示，87%的“失败学校”认为，学校教育质量低下的主要根源是州政府及地方学区不思根本改变。

  关闭、改造学校遭遇的另一个较大阻碍来自教师团体。学校关闭，意味着替换掉所有教职员工，许多教师将面临失业的危险。在纽约，随着学校关闭，许多失业教师栖身于人才储备中心，等待重新聘用的机会，其中只有部分教师能领到维持温饱的薪水。在芝加哥，有些优秀教师很快能被重新聘用，而一些平庸的教师则必然遭遇失业打击。当然，面临失业的教师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通过工会不断向推动改革的地方政府施加压力。美国教师工会主席兰蒂·维加顿声称：“虽然邓肯改造‘失败学校’是一种正确的选择，但是简单地以为关闭旧校、重建新校、替换掉所有教职员工就能解决问题的想法有些欠妥。”

  此外，各学区如何花费这几十亿美元的额外资金，有了巨额补助是否就能提高学生的学业成绩，联邦刺激经济计划补助停止后教育改革又将何去何从等问题，也令民众十分担忧。一些教育研究者质疑，有了优秀的教师和校长就能改造处于困境的学校吗？如果学生生活环境中的其他因素，如家庭、社区和社会生活未曾改变，如果那些生活在贫困社区的父母没有足够时间辅导孩子的学业，学校的作用将微乎其微。因此，一些教育界人士提出，仅教育系统自身进行改革是不够的，还需要其他方面的配套改革，如社会救助及医疗卫生等福利制度的逐步完善。

  虽然学校改造面临巨大挑战，但是邓肯和他的支持者仍然坚信：这是教育新时代的开始，他们将抓住每一个机会进行改革，尽管短时间之内不会令所有学校的面貌大为改观，至少也可以尝试一些新的举措让学校得到更好的发展。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图说新闻：昔日失败 今日榜样

  美国芝加哥学区的奥尔高中曾经是一所失败学校，该校招收的多数是被其他学校拒之门外的问题学生。在邓肯担任芝加哥学区负责人期间，该校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的改革。改革历时5年，耗资600万美元，具体措施包括更换校长、重新招聘教师、定期举行课堂测验、邀请家长和保安一起巡视走廊、每位教职员工定期与12名学生谈话等。图中一位学生正在走过该校走廊,走廊上原有的随意涂鸦已被鼓励刻苦学习的图画代替。

  （图片来源：美国《纽约时报》网站）